第２４卷第３期 Ｖｏ１．２４ Ｎｏ．３ 四川文理学院学报 Ｓｉｃｈｕ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Ａｒｔｓ ａｎｄ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Ｊｏｕｒｎａｌ ２０１４年５月 Ｍａｙ．２０１４ 论现实主义文学思潮与张爱玲的小说创作 王 蕾 （武汉大学文学院，湖北武汉４３００７２） 摘要：张爱玲是中国历史上“海派”的代表作家之一，但她的小说却不同于一般海派的写作风格，往往在 情爱纠缠之中，流露出对现实人生的殷切关怀。不管是早期《传奇》对世纪末小人物苦难庸俗的平凡生活细致 入微的描写，还是中后期对政治的谨慎回应，张爱玲的作品中都弥漫着浓厚的现实主义氛围。现实主义文学思 潮对张爱玲的文学创作产生了巨大影响。 关键词：现实主义；张爱玲；小说创作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６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４ ５２４８（２０１４）０３…００８２—０５ 张爱玲研究是一项繁杂的工程。在中国现代 文学史上，张爱玲既是一个曾经一度被忽视的存 在，又是一个饱含争议的人物。｝｝＝笔者难以着手 的原因还在于张爱玲身上所潜在的复杂性．一方 面她博采众长，需要调动哲学、心理学、美学等各 方面的知识进行研究；另一方面，２０世纪出现的 独秀，他在１９１７年发表的《文学论》说：“推 倒陈腐的铺张的古典文学，建设新鲜的立诚写实 文学”，ｌ２］率先提出了建设现实主义文学的主张。 ２０年代，现实主义在中国的影响Ｅ１盛，国外大量 的现实主义作品，尤其是和东、北欧的现实主 义文学对中国产生了重大影响，直接带动了乡土 各种文学思潮在张爱玲身上几乎都有所呈现。一 直以来，张爱玲都被视作４０年代后期海派的代表 作家。她的小说既包含了世俗的情爱，同时又兼 小说和世态讽刺小说的兴起。３０年代，马克思主 义日益兴盛，“普罗文动的巨潮震撼了中同文 坛，大多数作家，大概都是为了不甘落伍的缘 故，都‘转变’了。”＝｛］随着１９３１年左翼联盟的成 立，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逐渐成为法定的文学创 作方法。４０年代抗战爆发后，现实主义越发呈现 具现代主义色彩，尤其是《金锁记》、《封锁》等以残 酷人性著称的作品，得到了文学界的赞扬。但张 爱玲骨子里对现实的关注和对整个中国社会状况 的深刻洞察，使她的作品呈现出现实主义风格，这 一ｔＰ，开放色彩，作家们纷纷将笔端伸向中同黑暗的 现实生活，同时，在另一个方面，又逐渐向传统 归。到了５０－－７０年代，由于政权的高度统一，现 实主义发生了畸变，成为了极左路线统治人民的 工具。直到进入８Ｏ年代以后，学者们才逐渐意识 到“十九世纪以来的经典现实主义没有必要也不 应该成为今天必须固守的惟一模式．现实主义与 直被研究者所忽视。然而正是这种对现实的倾 注，使得她的小说在烂漫之余，显示出理性思考的 深度。 现实主义文学思潮滥觞于本世纪初。梁启超 最先在《论小说与群治之关系》中指出：“由前之 说，则理想派小说尚焉；由后之说，则写实派小说 尚焉。小说种目虽多，未有能出此两派范围外 其他创作方法和艺术流派的碰撞与融合中，必须 创造出新的形态，才能适应新的社会生活对文学 的要求。”Ｅ４ 于是大量非现实主义的闪素进入现 实主义的维度，形成了一种新型的现实主义。这 者。”…真正从文学思潮上来谈论现实主义的是陈 收稿日期：２０１４—０１—１ ６ 作者简介：王８２ 蕾（１９８９），女，四川宜宾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王 蕾：论现实主义文学思潮与张爱玲的小说创作 种现实主义不再局限于写社会重大事件，也不再 仅仅关注人的阶级属性，而是在保持传统现实主 义描写方式的基础上，注重人的直觉描写、意识流 心理的刻画，以此来探讨人类的生存状态和终极 意义等永恒性的课题。 承接这条梳理的脉络，有学者就对现实主义 进行了一个宏观的概括。王嘉良在《中国现代文 学思潮史论》中将现实主义分为“思想启蒙”型现 实主义、批判现实主义、人道主义现实主义、“心理 体验”现实主义、“政治阐释”现实主义等七种类 型。这些现实主义或关注社会现实，或关注人性 蜕变，或强调心理体验，大大拓展了现实主义的内 涵。王嘉良的这种具有总结意义的研究，充分说 明现实主义不再仅仅是对社会生活和阶级关系的 机械反映，它也可以触及人的心灵，对个体的生命 进行深层次的探讨。从现实主义的百年蜕变之 中，我们可以断定，现实主义到了后期，会越来越 趋向多元化。不仅在创作手法上大量采用非现实 主义文学技巧，将自然主义的精致写实、现代主义 的荒诞、意识流的捕写技巧和传统的象征、梦幻、 寓意等表达方式兼容并包，在叙述的方式、语言的 风格和情结的安排上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就 昭示了如果我们以整体的观点去观照现实主义的 创作，很多曾经被排除在外的作家也同样可以被 纳入现实主义的行列。将这一点反映在张爱玲文 学创作的研究上，我们将会发现，作为后期海派领 军人物的张爱玲其实与２Ｏ世纪的现实主义文学 思潮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 张爱玲开始文学创作之时，正是中日交战的 ４０年代。这个时期中国文学的显著特点是：文学 肩负着救亡图存的使命，用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 反映时代诟病是时代对文学创作的基本要求。在 这样的创作氛围下，张爱玲受现实主义文学思潮 影响颇深。１９４３年，张爱玲写了大量的国文作 品。尽管张爱玲不像其他人热衷于马克思主义， 然而随着涉猎的增多和对古代传统小说写作技巧 的吸收，张爱玲的这些国文创作也因之呈现出浓 厚的现实主义色彩。 张爱玲创作之初，年龄甚小，但文学作品的质 量却极高。审视其作品，我们可以看出她对现实 ２０１４年第３期 主义文学思潮的选择和吸收。突出社会矛盾，反 映平常人的真实生活是此时期张爱玲作品主要的 思想取向。从她相继创作出的《沉香屑：第一炉 香》、《沉香屑：第二炉香》、《倾城之恋》、《封锁》、 《金锁记》等小说，不难发现，张爱玲已经形成了自 己的艺术风格，其文本大多采用现实主义的笔法， 表达出对人性和现实的不满。 小说《沉香屑：第一炉香》通过讲述葛薇龙为 躲避战乱，赴港投奔姑姑梁太太的故事。梁太太 为了一己之私，将侄女作为交际的砝码。薇龙在 交际生活中自甘堕落，最终沦为司徒协、乔琪乔等 人的玩偶的故事，将社会的世态炎凉展现得淋漓 尽致。小说《倾城之恋》则将故事的背景设置于中 日战争时期的上海，乱世生活的千姿百态在张爱 玲的笔下得到了恰如其分的描写。张爱玲独辟蹊 径截取了战争的一个侧面——战争中的爱情，借 由白流苏和范柳原若即若离，勾心斗角的爱情战 争，描摹出战争的另一种真实。此外，《白玫瑰与 红玫瑰》描写“正人君子”佟振保的道貌岸然，《琉 璃瓦》道出了普通百姓婚姻变化的无常，《金锁记》 诉说金钱社会的悲哀。这些小说将人物之间复杂 的社会关系一一解剖，准确地把握了现实主义创 作的内涵。张爱玲这种用朴素的现实主义笔法描 绘中国平凡百姓家常生活的困境，并对他们的遭 遇寄予广泛的人道主义同情的文学创作范式，无 疑是对现实主义创作主张的呼应。 而在创作方法上，张爱玲也同样采取了写实 的手法。张爱玲本人非常重视写实的功夫，她说 道：“我愿意保留我俗不可耐的名字，向我自己作 为一种警告，设法除去一般知书识字的人咬文嚼 字的积习，从柴米油盐、肥皂、水与太阳之中去找 寻实际的人生。”［ ∞传统小说对现实生活细致 入微的描写也同样反映在张爱玲的创作之中。小 说《花凋》取自真实的生活。小说主人公郑川娥一 家是张爱玲的某个舅舅一家的真实写照。小说通 过叙写郑四小姐的悲惨一生，告诉人们金钱社会 亲情的冷漠。在整篇文章的叙写中，张爱玲没有 过多谈及他人，而是把笔墨集中于郑川娥身上，体 现了现实主义“描写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的创 作方法。张爱玲通过郑川Ｉ娥恋爱、生病过程中家 人态度的转变，真实地再现出旧社会人与人之间 关系的淡薄。综观张爱玲的小说创作，可以说整 ８３ ２０１４年第３期 个《传奇》时期的小说创作，张爱玲都立志于展现 腐朽的旧上海，描摹乱世中形态各异的人生本相， 具有鲜明的现实主义色彩。 ４Ｏ年代中期，张爱玲受到胡兰成的牵连，被 贬为“文化汉奸”。小说创作一度停顿。颇具玩味 的是，此时期的张爱玲居然开始了她并不擅长的 诗歌创作。其中《中国的日夜》，一反张爱玲以前 创作的风格，颇有政治抒情诗的意味。诗歌基调 昂扬向上，反映出抗战之后，中国大地的勃勃生 机。这在某个层面上宣告了张爱玲创作进入了一 个崭新的时期。与诗歌一样，张爱玲中期的小说 创作在世俗人情外也多了一份政治领悟。一向与 政治绝缘的张爱玲，在这一时期也开始关注起政 治来。在小说《十八春》、《小艾》中，张爱玲穿插了 不少与有关的片段，虽然稍显生硬，但也看出 了张爱玲的热忱。《十八春》总体上来讲是顾曼祯 和沈世钧的爱情故事，但字里行间，作者流露出的 是对造成二人爱情悲剧的旧社会的批判，由此论 之，《十八春》算得上是一部具有批判意义的现实 主义作品。小说刻画了旧社会中的各类人物，极 具真实性和时代性。以祝鸿才为代表的商贾，贪 婪、无赖、残忍；以曼璐为代表的下层人民不幸、悲 惨、自私；以叔惠为代表的有志青年自尊、自爱、自 强。小说虽然没有正面提及，但在文本的行 进之中，尤其是在叔惠等人物的处理上，我们可以 见出张爱玲试图融入的努力。尽管有刻意为 之的嫌疑，其对现实主义的运用也不太成功，但叔 惠、世钧、曼祯三人探讨的场景以及翠芝、叔 惠、世钧、曼祯最终投身工业建设的结局（在修订 本中张爱玲将删去，改成了美国），都无不体 现出张爱玲现实主义的文学追求。 张爱玲曾说：“我的作品，旧派的人看了觉得 还轻松，可是嫌它不够舒服。新派的人看了觉得 还有些意思，可是嫌它不够严肃。但我只能做到 这样，而且自信也并非折中派，我只求自己能够写 得真实些。”［５＿２ 。张爱玲确实将真实贯穿于她文学 创作的始终。虽说在政治上张爱玲有不少应景之 作，包括后来备受人们苛责的《赤地之恋》、《秧 歌》，但实际上自始至终张爱玲就不是一个关心政 治的人，在她的文章中，张爱玲多次提及自己的创 作，“我甚至只是写些男女间的小事情。我的作品 里没有战争也没有。我以为人在恋爱的时 ８４ 王蕾：论现实主义文学思潮与张爱玲的小说创作 候，是比在战争或的时候更朴素，也更放恣 的。”Ｅｓ］ 张爱玲显然是超然于政治之外的。她的 文学创作虽然运用了很多西方小说的技巧，颇为 重视感觉和心理的描写，很有海派的风格，但细细 比对，又与施蛰存、刘呐欧等人的气质不同，很多 故事都颇具现实主义的力度。 小说《小艾》发表于５０年代初的《亦报》，被看 作《十八春》风格的延续。小说通过描写小艾在解 放前后身份的变化一一从备受侵压到翻身作主 人，揭露了旧社会的黑暗以及国统区的。在 小说的前一部分，张爱玲继续发挥她卓越的天资， 将心理描写运用得炉火纯青。尤其在剖析人物 时，主人公内在的精神压抑得到了很好的挖掘。 但值得注意的是，小说在后一部分通过记叙冯金 槐奔赴后方，小艾继续坚守上海，经过一番苦难， 上海，二人团聚，过上崭新生活的故事，暗示 出了只有党才能救中国的主旨。张爱玲对阶 级斗争和社会矛盾的刻意涉及，尽管在艺术上并 不成功，但毋庸置疑其现实主义倾向还是非常鲜 明的。 整个４０年代直至５Ｏ年代初的作品，当我们 把时代的维度从社会历史范畴降落到个人身上 时，不难发现，这个阶段张爱玲的创作尽管不属于 “抗战文学”，但她的“情”和“爱”并非完全超然于 时代之外。在对待现实的关系上，张爱玲不但没 有拒绝与生活的关联，反而以自己的方式描摹着 现实社会的点点滴滴。从某种意义上，正是对其 写作方式的坚持，使得张爱玲在传统的现实主义 之外，能够深入人的内心，描写出人的心理现实和 精神现实。在坚守文学本质的同时，张爱玲试阁 将精神的苦闷与绝望的现实统一，不管是人物书 写还是残酷事实的揭露，都立足于呈现人物最真 实的情感。应该说，张爱玲是一个不完全的海派 作家，或者说是一个具有现实关怀的海派作家。 张爱玲前中期大量具有海派色彩而又不失现实感 的作品，既是社会的，又是生命的。她在探寻生命 存在的奥秘，追求人类整体的形而上的关怀的时 候，一直坚持以现实为蓝本。 １９５５年，张爱玲奔赴美国。从到美困， 身份的飘零，环境的改变，离乡背井的孤独感久久 地萦绕着张爱玲，使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承受 着巨大的心理和生活压力，她甚至一度陷人名气 王 蕾：论现实主义文学思潮与张爱玲的小说创作 的衰微和经济的困窘之中。在这一时期，张爱玲 的创作也同样陷入瓶颈。从她对《金锁记》和《十 八春》的修改，就可以看出，张爱玲恢复了早期对 政治的漠视，但对于普通人的生活，尤其是平凡人 的内心世界，她仍然十分关注。《怨女》、《半生缘》 两部作品虽然不尽如意，但文本中对人物心理的 细腻揭示依然十分出彩。 张爱玲在海外的几卜来年，除了将５Ｏ年代创 作但并未发表的小说《］ 四遗事》、《相见欢》、《浮 花浪蕊》发表外，也创作厂一些小说。这些小说大 多都着力于反映移民漂泊的悲苦命运。《浮花浪 蕊》写的是女作家洛贞辗转于和Ｅｔ本只身闯 荡的故事，在很大程度上与张爱玲个人的人生遭 遇吻合。小说对生活细声的描写非常逼真，充分 展现了写实主义的特点。相较而言，《遗 事一一罗文涛三美团圆 在写实的基础上，更具深 度。小说从反面描写了丘四运动，尤其是对 所谓的反封建反包办婚娴的主张进行了反思。通 过主人公罗文涛追求婚姻自由的失败，说明了现 实生活中精神的变质。这部极具讽刺意味的 小说，闪烁着批判现实ｊ 义的光辉。《色・戒》是 一部题材的文章，小说讲述了王佳芝打人汉 奸头子易先生团伙内部，结果却爱上易先生，反被 易先生所害的故事。在这部小说中，张爱玲显然 不了解的实际而造成了小说主题的混乱。 但在艺术上，张爱玲那种把握人物内心真实的本 领仍然颇见功力。７Ｏ年代，随着纪实小说的盛 行，张爱玲也开始着手写自己的传记小说《小团 网》。《小团网》很大程度上是对张爱玲自身生活 艺术化的反映。邵之雍、九莉以及旧家族的衰落 都能在现实中找到原型。她冷静地以第三只眼睛 审视旧巾囝的社会现实，分析历史主体在历史转 折时期复杂的心灵历程，有力地丰富了这一时期 中同文学的书写形式。 虽然，诚如于青所言：“张爱玲确实喜欢临水 照花，但并不自怜自爱，与其说她在临水照她自 身，不如说她在静静地映照着她周围的所有世界。 仅仅是她周围的，与她有 的。”［。］或许从一开始， 张爱玲就根本没想过自ＥＬ会走上现实主义之路， 她也算不上一个真正的现实主义作家，但在她抒 发个体生命体验，追寻生命超越意义的创作过程 之巾，４０年代普通百姓的生活百相，５０年代移民 ２０］４年第３期 生活的艰苦，在她的作品中都得到了展现。张爱 玲是真正做到了现实和现代兼具的作家。现实主 义文学思潮在张爱玲的文学生涯中，此消彼长，贯 彻始终。 作为公认的后期海派代表人物，张爱玲早期 对传统现实主义小说的借鉴，中期对政治生活的 关注及其晚期对纪实文学的热衷都值得我们深 思。 笔者认为，对于一个作家而言，最初的思想启 蒙、变换的成长环境、读者的接受及其作家所秉持 的文艺观对其创作风格影响是巨大的。张爱玲的 父亲是清朝遗少，喜读诗书，母亲接受过西方先进 教育。在父母的影响下，张爱玲从小就爱读《红楼 梦》、《海上花列传》等中国传统现实主义小说，同 时又涉猎了西方一些现实主义大家的作品。张爱 玲自己就曾说：“是的，我正是毛姆作品的爱好者 呢。”［ 在东西方现实主义文学的熏陶下，张爱玲 的创作不自觉地偏向于现实主义。４Ｏ年代，国内 环境险峻，悲惨的人民生活自然而然地促使她去 关注现实，关注人生。５０年代，张爱玲移居美国， 美国与完全不同的生活带给她全新的生命体 验。环境的格格不人很容易使她将自己的个人体 验与５０年代流落海外的内地移民飘零落魄的悲 苦生活联系起来，从而创作出颇具现实主义特色 的作品。事实证明，在这段时期，她不仅创作了直 接反映社会现状的小｝兑，而且在自叙传作品中，也 流露出了对现实的关怀。 更值得一提的是，张爱玲非常重视读者。她 明白中国的读者，最关心的还是自己身边的事。 在《到底是上海人》中，张爱玲提到：“我为上海人 写了一本传奇，包括《沉香屑：第一炉香》、《第 二炉香》、《茉莉香片》、《心经》、《琉璃瓦》、《封锁》、 《倾城之恋》七篇。写它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想到 上海人，因为我是试着用上海人的观点来查看香 港的。只有上海人能够懂得我的文不达意的地 方。我喜欢上海人，我希望上海人喜欢我的 书。，，Ｅｓｉ作为一名视读者为生命的作家，张爱玲做 到了时刻将作品、作家以及读者紧密联系在一起。 正因如此，她的作品才能逼真地再现出小人物的 真实。 ８５ ２０１４年第３期 王蕾：论现实主义文学思潮与张爱玲的小说创作 因此，可以说张爱玲虽然崇尚自由，有着海派 非常典型的现实主义作品）。她与时代始终保持 着一种藕断丝连的关系，虽然她的写作不像一般 现实主义作家反映时代那么明确彻底，但无可否 认的是，在生命的维度上，张爱玲是以个人的感受 对现实生活进行回应的。虽然张爱玲的故事总是 作家的气质，但她在本质上更趋近于现实主义。 虽然，政治上的软弱曾使得她一度动摇，转而跑到 爱情的世界去疗伤，但骨子里的精神追求，让她并 没有一味消沉，而是将精神的希冀与现实的追求 统一于心理体验，并逐步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现实 披着爱情与现代的外衣，但毋庸置疑，张爱玲对她 所处的时代和社会表现出了一种深远的关怀。从 她的创作个例，我们可以看出中国的现实主义文 学思潮对作家创作的深刻影响。同时，也应当明 白，任何一个作家都不是一种单一的文学思潮就 能概括的，在一定条件下，作家可以对创作方法进 行改造，剔除陈旧的，引进新鲜的，使旧方法焕发 出新生机。张爱玲的情况充分说明了中国现实主 义文学思潮并不是一个封闭的存在，而是与各种 主义风格。从张爱玲的创作看来，现代主义和现 实主义其实并没有那么明确的界限，现代主义忠 实于个人内心体验，在某种程度上与现实主义忠 实于生活本身在内核上是相通的。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张爱玲的创作呈现出浓 厚的现实主义色彩，有着深刻的时代背景和内在 缘由，若以机械的现实主义的标准来衡量张爱玲 的创作，显然会抹杀张爱玲的多元性。笔者认为， 张爱玲的现实主义是一种与时代存在着深层关联 的偏向于精神和心理上的现实主义（当然她也有 参考文献： 创作方法处于错综复杂的关系之中。 ［１］童庆炳．２０世纪中国文论经典［Ｍ］．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４：２０． ［２］戚谢美，邵祖德．陈独秀教育论著选［Ｍ］．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１９９５：９４． Ｆ３］施蛰存．十年创作集［Ｍ］．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６：８０３． ［４］宁秀丽．文艺探索书系与当代文艺思潮［Ｄ］．上海：上海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２００７：３９． ［５］张爱玲．张爱玲文集［Ｍ］．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２００３． ［６］于青．奇才逸女 张爱玲［Ｍ］．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１９９５：２６． 张爱玲［Ｍ］．南昌：２】世纪出版社，１９９５：１２９． ［责任编辑邓杰］ ［７］胡 辛．最后的贵族一［８］张爱玲．流言［Ｍ］．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２００９：５． Ｏｎ ｔｈｅ Ｒｅａｌｉｓｍ ａｎｄ Ｎｏｖｅｌｓ ｂｙ Ｚｈａｎｇ Ａｉｌｉｎｇ ＷＡＮＧ Ｌｅｉ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ｏｆ Ｗｕｈ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Ｗｕｈａｎ Ｈｕｂｅｉ ４３００７２，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Ｚｈａｎｇ Ａｉｌｉｎｇ ｉｓ ｏｎｅ ｏｆ ｔｈｅ ｒｅｐｒｅｓｅｎｔａｔｉｖｅ ｗｒｉｔｅｒｓ ｏｆ ｔｈｅ“Ｓｈａｎｇｈａｉ Ｓｃｈｏｏｌ”，ｂｕｔ ｈｅｒ ｎｏｖｅｌｓ ａｒｅ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ｔ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ｇｅｎｅｒａｌ ｓｔｙｌｅ ｏｆ“Ｓｈａｎｇｈａｉ Ｓｃｈｏｏｌ”．Ｉｎ ｈｅｒ ｎｏｖｅｌｓ，ｔｈｅ ｌｏｖｅ ｃｏｎｆｌｉｃｔｓ ｓｈｏｗ ｃｏｎｃｅｒｎｓ ｏｆ ｔｈｅ ｌｉｆｅ．Ｅｉｔｈｅｒ ｈｅｒ ｅａｒｌｉｅｒ ｓｔｏ— ｒｉｅｓ，ｓｕｃｈ ａｓ Ｉ，ｅｇｅｎｄａｒｙ，ｗｈｉｃｈ ｄｅｓｃｒｉｂｅｓ ｔｈｅ ｈａｒｄｓｈｉｐ ｏｆ ｏｒｄｉｎａｒｙ ｐｅｏｐｌｅ，ｏｒ ｈｅｒ ｌａｔｅｒ ｗｏｒｋｓ，ｗｈｉｃｈ ｓｈｏｗｓ ａ ｃａｕｔｉｏｕｓ ｒｅ— ｓｐｏｎｓｅ ｔＯ ｔｈｅ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ｈａｓ ａ ｈｅａｖｙ ａｔｍｏｓｐｈｅｒｅ ｗｉｔｈ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ｓｔｉｃｓ ｏｆ ｒｅａｌｉｓｍ．Ｗｉｔｈｏｕｔ ｄｏｕｂｔ，ｔｈｅ ｔｈｏｕｇｈｔ ｏｆ ｒｅａｌｉｓｍ ｉｎ— ｆｌｕｅｎｃｅｄ ０ｎ ｈｅｒ ａ ｌｏｔ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ｒｅａｌｉｓｍ；Ｚｈａｎｇ Ａｉｌｉｎｇ；ｎｏｖｅｌ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 ８６
